邱老三的臉色有些不虞，他很想回去睡覺。也不知道大哥多什麽事兒，人家嚴二都想好怎麽做了，而且法子確實萬無一失。幹嘛多加他一個？這瘦猴子一般的小混混，睡得跟豬一樣，還用得著兩個人處置他？

可想是這麽想，邱老三還是很聽邱老大的話的，他甕聲甕氣點頭：“嗯。”

嚴二察覺到邱老三的情緒不高，知道他不情不願，心裏稍微鎮定了些，很有眼色地將小混混扛上肩，和舉著火把的邱老三，一起朝斜坡下山溝裏的小澗走去。

這條小澗前面幾米遠處，就有一個水挺深的積水潭。積水潭一小半露在外面，一大半被石壁覆蓋，長年黑漆漆、陰森森的，位置比較偏，還有鬧鬼的傳說，基本上沒人去，是拋屍的絕佳位置。

因而之前嚴二說把小混混綁了石頭沈潭，邱家三兄弟都沒有異議。這確實是不驚動人，處理屍體的最好方法。比他們先前想的勒死小混混，然後挖坑埋人，省時省力多了。

邱老三和嚴二到小澗邊，嚴二拿出麻繩開始綁人，他對打著呵欠的邱老三道：“三哥，要不你去上面那塊大石頭上坐一會兒，這裏有我就夠了。等我綁好人要丟水潭了，你再來搭把手。”

“也行。”邱老三幾個大步爬到半坡一處小平臺上，坐上那塊嚴二說的大石頭。他發現坐在上面，完全可以看到下面嚴二的動作，便道：“嚴老弟，還是你自己動手吧。”

“這小混混也不重，你先把他手腳綁好，再把他扛到水塘邊，找塊大石頭綁他腿上，把人踢下去，等這家夥徹底斷氣，我們就回去交差。”邱老三說完，無聲連打兩個呵欠。

“好的。三哥你歇著，我保證把事情辦漂亮。”嚴二給小混混的手、腳都綁了活結，能一拆就開的那種。

然後他舉著火把，到處尋找合適的大石頭。

這時，邱老三還瞇著眼在看他。但河邊的石頭要麽太大，要麽太小，加上天黑可視範圍小，嚴二好一會兒都沒找到合適的。

邱老三的瞌睡蟲卻爬上了腦子，他渾身疲累得不行，很快坐也坐不穩，幹脆倒下去，整個躺石頭上，腿吊在外面，然後秒入睡。

嚴二找到合適的石頭後，連喊了兩聲三哥，也不見邱老三回應，反而聽到他的呼嚕聲。保守起見，他還是舉著火把爬上去瞧了一眼，發現邱老三真的睡得死沈，完全人事不知，

嚴二到山坡上，裝聲鳥叫，引來肖義與顧愛國。原來，之前邱老大和邱老二走後，肖義和顧愛國便循著光亮，跟蹤嚴二和邱老三過來，藏在了一處茂密的灌木叢後。

“兄弟，那小子被我敲暈，放在河邊了。按計劃，我得把他沈潭。”嚴二低聲語速飛快對肖義道：“可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游泳和閉氣，雖然給他綁了活結，也怕萬一淹死了他。”

嚴二抹一把額頭上的汗，聲音幾乎低不可聞：“現在邱老三睡熟了，幹脆你代替那小子，沈下水吐幾個泡泡，隨便在水裏動幾下，做出掙紮過但沒用的樣子，閉幾分鐘氣，做給邱老三看。我會盡快帶他離開。你若是憋不住氣了，就游到水潭裏面的巖壁下冒出頭。那裏面很暗，我們在外面也看不清。”

“嗯。”肖義點頭，他三兩下解開上衣剝下，褪去下面的長褲，無聲踢掉布鞋，把衣褲、鞋子和武器交給顧愛國，讓他帶著藏回原處。自己穿了件背心和一條大褲衩，像只大貓一樣，從坡上滑走到小澗邊。

這期間，嚴二已經用隨身攜帶的手帕，堵住小混混的嘴，將他扛上了肩。他一手穩住小混混的身體，一手撐火把，幾個大步上坡，將小混混交給顧愛國看守，然後原路返回水潭邊。

等嚴二和肖義收到顧愛國隱蔽好的信號——兩聲鳥叫，兩人對視一眼，肖義一下跳下水潭，嚴二快步跑到邱老三睡覺的石頭下，大喊了一聲三哥，驚動了附近的小動物，也終於將邱老三驚醒。

邱老三一邊揉眼睛，一邊打呵欠：“完事了？”

“嗯。我剛把那小子扔下去，三哥你要不要下來看看？”嚴二舉著火把給邱老三照路。

邱老三從石頭上一下跳下來，兩米多高的距離，他仿佛只跳了個臺階，十分輕松有餘，抱著負責任的態度，邱老三和嚴二一起圍觀了肖義刻意制造出來的動靜——震蕩的水波和幾個泡泡。

很快，動靜越來越小，邱老三不過站了三分鐘的樣子，就打了五個呵欠，眼淚都擠出來了。不待嚴二想好說辭開口，他伸了個懶腰，攬著嚴二的肩，半推著他轉身便走，“走了，也沒什麽可看的。咱們回去睡覺。”

人是他看著嚴二綁的，剛才他也依稀看到水底有人影在掙紮。漸漸地，那人影就不動了，看來是窒息了。再呆下去也沒意思，完全是浪費寶貴的睡眠時間。

“辛苦了。你的人情，哥哥記下了。”邱老三拍了拍嚴二的肩，便與他大步疾走回了木屋。他們都很累，趕著回去睡大覺。

邱老三卻是不知，他和嚴二離開水潭一分鐘後，肖義就游了上來，手扶著石壁大口大口地呼吸。

他們離開五分鐘左右，肖義從水潭裏爬了起來，打了個冷戰，退下身上的背心和褲衩，擰幹水，用背心擦去身上的水，套著濕潤的大褲衩，光著上半身，上坡去找顧愛國拿衣服穿。那水潭的水還真有些陰冷，希望不要染上感冒吧。

顧愛國看到肖義回來，松了口氣。他將肖義的衣物遞給他，肖義麻利穿戴好，將槍別腰間，然後在睡得嘴角勾起甜笑的小混混臉上連甩兩巴掌，將他打醒。

小混混一醒來，看到穿著便裝的陌生的肖義和顧愛國，第一反應是喊救命，可惜他嘴被堵住，手腳被綁，發不出聲也逃不掉。只不停轉動一雙眼睛，想著怎麽脫身。

肖義拎著小混混的臂彎，將他拉直站起來，在他耳邊警告他：“保持安靜，不然……”

他沒有說“不然”什麽，小混混看到顧愛國指著他的手槍，就什麽都明白了。嚇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，一張賊眉鼠眼的臉愈加扭曲，更沒法看。

“不準發出聲音，跟我們悄悄地走。”肖義給混混解開麻繩，讓他跟著他們走。他走在最前面，混混在中間，顧愛國殿後。

等回到那處他們最先集合過的地方，肖義發出一短兩長的鳥叫聲，收到他信號的小鄒、高耀等人，在五分鐘內來到了他身邊。

肖義讓小鄒將嚇得腿軟，一直無聲落淚的小混混，連夜帶去桂花鎮派出所。讓人把小混混看押起來，別讓他出去亂晃。

罪名很簡單——私下聚眾賭.博。反正小混混給嚴二他們帶路前，還在和人耍牌，他同人玩牌時下的註還不小，也不算冤枉他。

至於別的，以後再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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